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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聽媽媽說,玉菊阿姨終於和她先生分手,在一個女人五十多歲還當了祖母的時候,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雖然錯不在她,但她覺得很丟臉,整天待在屋內不敢踏出家門,深怕會被別人指指點點、嘲諷譏笑。

媽媽說這就是女人的悲哀,雖然錯的人明明就不是自己,可是一旦分了手,男人並不會因此感到抱歉遺憾,而女人卻會譴責自己不識大體、不夠忍耐……

玉菊阿姨是在二十歲的時候結婚的,他的先生足足比她長了十歲,是個英俊瀟灑、奮發向上的青年,卻也花心風流;她為他孝順地伺奉公婆、她為他無怨地照顧弟妹、她為他辛勤地工作賺錢、還為他生養了三個兒女……我想稱得上是標準的賢妻良母了,可是他在外面卻有了別的女人。

從年輕時便如此,到了現在……還是死性不改,女人換過一個又一個。

玉菊阿姨也有請徵信社「跟蹤」、「調查」、「捉姦」……,但是捉的進度永遠比不上他換女人的速度快,而且他還公然地帶那些女人出堂入室,甚至阿姨的小兒子也因為父親的外遇而自暴自棄、成績一落千丈;後來阿姨就放棄了,她既然得不到先生的愛情,又何必再犧牲孩子的未來呢!

阿姨常說,從前她小兒子總是名列前矛、懂事又體貼,自從知道父親外遇,還公然地帶上帶下,甚至出席公司裡的宴會,他覺得父親的行為讓他丟臉,母親的軟弱讓他難過,他開始翹家、不念書、在外頭混……,作為他無言的抗議。

每每講到這,阿姨都會流滿腮的淚,為她心疼的孩子。

「我自己是沒關係啦!所以只要他拿錢回家,讓我能將孩子養大,其他我也不想管了。」

她決定當一隻自欺欺人的鴕鳥,以為將頭埋進土中,就可以看不到、聽不見,直到……他把女人帶回家中。

那個傍晚,阿姨從工廠收工後,便騎著摩托車準備回家弄晚飯,到了家中,她直直地走到主臥房,欲換掉身上的洋裝,一開門卻看到──兩條赤裸裸的人,在她的床上……

當晚,她帶著傷痕離家出走,到了台南。我依稀記得,她和媽媽在我的房間談了一個長長的夜,她哽咽的聲音至今仍在我腦海中,揮散不去……

「嗚……他在外面胡亂來就算了,可是他……他居然帶回來,在我的眠床炕上……我……我受不了了……」她哭得很傷心,又怕吵醒我,用低低的客家話向媽媽投訴著,「我冷冷地走了過去,就給了那個女人一巴掌……他也給了我一巴掌……」

「妳知道嗎?我就像瘋了一樣,一直打他、一直捶他、一直踢他……可是,女人那敵得過男人的力氣呢?他身高一百八,我一百五十五,他敲我頭的次數比我打他的還要多……」她冷冷地說著,像是在講別人家的事一樣。

「妳怎麼不去驗傷呢?」

我想媽媽一定很生氣,她最討厭會打老婆的男人了,尤其是那個男人打的還是她的好朋友。

阿姨無奈地笑了笑,「我去驗傷幹什麼?孩子都還那麼小,怎麼說我也不會離婚……我要讓那些狐媚子,看得到、坐不到,我才不會順他的心、如他的意,把這個『陳夫人』的位子拱手讓人。」

「幹嘛這麼為難自己?」媽媽痛心地說。

「沒辦法啊!娘家又沒錢沒勢,如果我跟他離了婚,誰來保障我的孩子?」

「………」

「現在苦,也只有苦我一個人,如果離了婚,那孩子也要一起受苦了……我怎捨得?」講到孩子,阿姨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妳怎麼不強勢點?」

「唉……人強不過命啊!遇到了又能怎麼辦?!」

「那……妳受委屈的時候,一定要來找我……」

偷看著媽媽握住玉菊阿姨的手,她終於笑了,今夜的第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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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ndyhs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