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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廿八日,除夕

這天早上,我們在台北拜完了地基主,用過早膳,便匆匆趕回苗栗通宵。

多年前,伯父將三合院改建成西式樓房,一家子都搬了回來,卻像鳩佔鵲巢似的,讓八十好幾的祖母,一人獨居於祖屋僅存的廂房裡。有道是:「遠親不如近鄰」,可每回過年過節,我們這些住在外地的孩子,除了得打理自己家裡,還不忘回老家過節,而身為長子的伯父,就住在祖母家隔壁,可謂是近親又是近鄰,卻從不曾聞問,遑論祖母最疼他們一家,總是時時心惦掛記著。身為後生的我們,固然不該道兄長之不是,但若長輩無法以身作則在先,枉顧世俗禮法,便不可怪晚輩失禮在後,壓根子瞧不起。

一如往年,除了住在隔壁的伯父,我們二房是第一個抵達的。今年,天氣不是頂好,還飄起了細雨,所以只稍稍的幫忙打掃了一下,並沒有將棉被拿來清洗曝曬,卻還是弄了一整個早上,媽媽則是忙著準備下午要到祠堂拜拜的牲禮;吃過午餐,小叔叔一家才回來,因為他們事先沒打電話(這樣很失禮,人家又不知道你要不要回來吃飯,要準備得多了,第二餐又沒人要吃,若準備得少了,晚回來的就沒飯吃,現在幾乎人人都有手機,撥個電話有這麼難嗎?),所以媽媽也沒準備他們的午飯,小嬸嬸見還要自己動手張羅吃的,索性就不吃了,說是十一點才吃早餐,不餓。

說是不餓,只見小叔叔拿起我洗好、準備下午拜拜的棗子,沒有開口詢問,便一口一口吃將起來,真的是令人非常不悅;每年都上演同樣的戲碼,不到吃飯時間不回家,要回來吃也不先給個電話,彷彿母親就該理所當然地擔起重任,卻忘了我們也是自外地返鄉的人。

下午,自祠堂拜拜回家後,母親和小嬸嬸便開始著手晚上的年夜飯,有些菜色都是之前事先弄好的,加上今年三叔叔一家沒回來過年,本來母親打算準備的豐盛菜餚,在小嬸嬸的勸阻下,變得簡單了許多,祖母本來就不注重,所以也沒說什麼,而久未謀面的堂弟們,更是閉俗到連跟堂姊吃飯都會害羞,快速吃飽就下桌看電視去了,搞半天,我們自己一家子吃飯還比較熱鬧,在祖母家的年味,真是淡薄得可以。

意外的是……三叔獨自回來,所幸飯菜有剩,但都涼了,三叔也不介意,盛了飯就吃了起來,還吆喝著父親及小叔叔一起喝酒,母親見著了便喚我去暖湯,說是空腹喝酒不好,先喝點熱湯才不會壞了身體。大人們喝酒聊天,小孩看電視打牌,祖母給了壓歲錢後,我們便打道回台北了。

回來以後,大家趕在子夜前梳洗完畢,依序領了壓歲錢,又是一年復始、萬象更新啊。

一月廿九日,春節正月

正月初一,因為前一晚弄得很晚,加上來回一趟通宵疲累得緊,所以早上睡得很晚,怕是新的一年又都是這樣不長進的懶洋洋了。

一家子看電視聊天、嗑瓜子八卦,這時候年味可就十足了,全然地愜意輕鬆,大啖糖果不會被媽媽叨念,玩起麻將也可以肆無忌憚(不過初一這天我們還沒玩啦),哇哈哈……過年真好。

下午吃過中飯,說是不能午睡(媽媽說是不能躺到床上睡,不然一整年都發懶),結果全家都窩在椅子上小憩一會,努力地跟眼皮戰鬥,就在快撐不住的時候,大夥兒決定出門去拜拜,不然這樣待在家裡,天氣又冷,被窩可是很大的誘惑啊!我們來到中和的烘爐地旁的竟南宮(仙公廟),整條馬路大塞車,如果要再上去一點參拜福德正神的話(聽說求財很靈),更是塞到不行。

我們拜完之後,來到竟南宮的活動中心,有供應炒麵、米粉湯和甜湯圓,我們嘗了一些甜湯圓,期望紅湯圓給我們帶來好吉利後,時間也有點晚了,在回家的路上,看見對面往烘爐地開去的車,仍是從山頂排到山下,實在有夠恐怖。

希望大家新的一年,也能歡喜如意、平安健康。

一年三十日,初二

鑒於去年在中和交流道的閘道前,塞了一個多小時,今年大家決定犧牲一點睡眠時間,還是早點出門比較妥當。前一晚,小妹提議說要四時起床、五點出發,可一家人卻又拖拖摸摸的到了半夜仍未入睡,最後只有小妹四點起床,其他人則都睡到五時,在六點準時出發。

今天並沒有高乘載的管制,路上的車比除夕那天明顯增加許多,還好沒有遇到圍堵的狀況,本來以為我們這樣已經夠早的了,收假後聽同事說他們回高雄娘家,更是早在四、五點便出發,一路順暢,果然是『早起的人兒不塞車』啊。

因為太早起,我們七點多就到苗栗了,考慮到舅舅們可能還在休息,就先到玉清宮拜拜吧。我和二妹還認了這兒的恩主公為義父,聽說小時候難帶的孩子都這樣,祈求孩子可以平安健康長大,拜拜完後,安太歲的安太歲,求運籤的求運籤,可我求了好久都求不到籤,真令人沮喪,好不容易終於聖茭得籤,才知道妹妹早趁機去買了門口的糖葫蘆回來。雖然很多地方也都販售糖葫蘆,可要我說……這兒的糖葫蘆才真是夠味,濃稠的糖衣包覆在酸甘的鳥梨上,哎呀,光是用想的就令人垂涎三尺啊。

我們到舅舅家時,才八點半,大人早到外頭散步了一圈,小孩則陸續起床梳洗中。今天也是大舅媽的母親生日,就看大舅媽迫不及待地準備回娘家,可小舅媽下午也要回彰化,所以我們幾個表兄弟姊妹可以相聚的時間實在不長,更別提阿姨一家還沒到呢,表妹想跟我們多玩一會,只見母女倆在討價還價出門的時間,實在是很有趣。

十一點,大舅一家出發,十一點半,小阿姨一家才到,午後二點,小舅一家離開,突然間覺得偌大的房子好寂寥,早上的歡樂笑語彷彿是海市蜃樓;母親先叫我們去給阿太(媽媽的嬸婆)拜年,這幾年她的健康每況愈下,九十好幾的她看起來蒼老許多,認不太出我們這些晚輩,倒是喜歡拉著母親訴說從前生活的種種。

一會兒,爸媽從阿太家回來,又說要到大舅婆家(父親的大舅媽)拜年,我們都很喜歡到大舅婆家,他們一家人都很敦厚,對人熱情親切。這次前去,覺得大舅婆老了好多,不過她九十幾歲了,跟阿太是差不多年紀的,也是四代同堂,腦袋比阿太清楚一些;從前襁褓中的周迅(因為她小時候長得很像周迅,所以我們都如此喚她),如今已經上學了,她姊姊長得瘦瘦高高的,是個小四生。

天啊!時間過的真快,我很不能適應一個這麼大的孩子叫我姑姑,感覺好彆扭,小妹更是不願接受事實,直說:「喚我姐姐就好,不要叫姑姑啦。」,媽媽說:「這有什麼?我結婚照裡頭那個做鬼臉的小男生,就是周迅的爸爸,當時不到十歲的小鬼頭,現在已經是兩個小孩的爸了,我才適應不良咧……」

每回過年,跟這些平日很少往來的親戚見面,都會有很深的感觸,尤其是對『時間』的體會更是深刻。不會想到自己也是個老大不小的孩子了,總覺得自己和身旁的朋友都還年輕、很稚氣、想法很天真(還是其實只有我這樣),可與久未謀面的長輩見了面,就覺得人是會變老的,無論你願不願意,大家都是一樣的,結論是:幸好我從來沒有在別人的婚禮上做過鬼臉,這可是會被人家記上一輩子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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