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etimes When We Touch

星期六，是二妹的生日，剛好也是爸媽氣功協會七月份的慶生會，於是全家都到氣功協會的會館參加盛會。

由於媽媽是美食組的幫手，所以八點鐘才開場的慶生會，我們一家六點鐘可就到了，許多師兄姐誇獎我們姊妹乖巧，這麼早就來幫忙，天知道……廚房裡一堆女俠，那輪得到我們上場班門弄斧，不過我們早到也沒沾到便宜，望著徐師姐弄得一桌好菜，我們每個人可都飢腸轆轆極了，後悔沒先在家吃些點心裹腹。

大約七點半左右，人陸陸續續地到齊，氣功老師也來了，還帶來他今天釣到的一尾活魚；不過，因為還要烹調那尾魚，大家還是只能等等等………

不過，我們算蠻常參加氣功協會的活動，在這樣漫長的等待時間，我們也不甘寂寞地和師兄姐的小孩玩了起來，主要是叡叡、哲哲、婕如……，一點都沒有年齡的差距，一群人真的是玩的很瘋。

這時候，門口進來了三個小朋友，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因為我是第一次和他們見面，所以也不覺得怎麼樣，可是婕如和哲哲馬上露出厭惡的表情，然後很鄙夷地說道：「厚……糟了，他們又來了啦！」，當下我是跟他們說不可以這樣，很沒有禮貌，幸好我也夠老（拜託，你有看過二十幾歲的孩子王嗎？），所以他們還聽我的話，然後妹妹就帶他們去玩別的遊戲了。

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就是媽媽曾提到的問題小孩，他們家有四個小孩，因為我不知道名字，姑且稱之：大郎、二郎、三郎和小妹，而剛剛進門的是大郎、二郎和小妹；他們進來以後，因為不熟，所以我也沒有搭理他們，只是小妹做了一個舉動，讓我覺得非常沒有禮貌。

因為慶生會有供應佳餚美食，類似歐式自助餐一般，在牆邊都有放置椅子給大家坐，可是人數實在眾多，所以有一部分的人必須站著吃，有些人不是很介意，因為他們覺得站在桌旁，想吃什麼就夾什麼，站著吃沒什麼不妥，可是我們家的小孩笨手笨腳的，從來都是坐著吃飯，不然碗裡的飯菜很容易倒出來，尤其是喝湯的時候，所以我們挑了三個偏僻的位置，打算輪流取食、用餐。

婕如長得可愛，又聰明機靈，加上是個懂事的女孩，我是有點偏愛她的，我要她拿了一張小板凳，放在我的位置旁，等等慶生會開始，我們幾個姐姐也好照顧她；就在她離開位置，不知去做什麼的時候，小妹不顧哥哥的拉扯，硬是跑了來，二話不說就將小板凳拖了走，還任性地喊著：「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坐」。

板凳再拿就有了，可是我對這樣一個沒禮貌的孩子，是很頭痛的，畢竟長大以後，就是一個沒禮貌的大人咩。後來婕如回來，我很不好意思地跟她說，板凳被小妹拿走了，她一回頭，看到小妹沒有坐在板凳上，而且又在別的地方吵鬧，便去將它拿了回來，然後做鬼臉跟我說：「好討厭喔！偷偷將我的椅子拿走，幸好我拿回來了……」

慶生會開始了，小孩們的爸爸聽說去停車，一直沒有進來，我媽擔心他們幾個餓到，又沒有大人照應，便張羅他們吃的，就怕他們會餓著似的。結果，他們一開始說四點已經用過點心不餓，一會兒又說他們想吃什麼會自己弄，而且口氣都沒有很好，於是我拉住媽媽的手說：「妳讓他們自己弄啦，妳又不知道他們想吃什麼，再說妳自己不先吃，等等東西沒了，妳又要餓肚子。」，媽媽看了一下他們，好像都可以自己來、沒問題，才放心地去盛東西來吃，和其他師兄姐哈啦。

徐師姐的手藝真的很棒，色香味俱全，害我吃得超多，最後像懷孕四個月的孕婦，卻還覬覦那芋頭生日蛋糕，上次慶生會沒有吃到，讓我耿耿於懷很久呢，這一次又是妹妹生日，當然非吃到不可，但是實在太撐了，於是兩個人分食一塊蛋糕；我竟然笨到和二妹分一塊，她那個鳥胃，居然吃一口就說不要了，我一個人吃完剩下的蛋糕，覺得又升級成五個月孕婦了。

休息了一會兒，決定到外頭的騎樓，看他們幾個小蘿蔔頭在玩什麼，結果他們竟然玩『紅綠燈』，我對這種跑來跑去的遊戲，實在是提不起勁，只好在一旁看他們玩，不知怎的，我打了個呵欠後，叡叡就耍脾氣說他不玩了，獨自一個人跑到柱子旁生氣，大家當然會去關心他啊，結果他更生氣，還邊叫邊跳地喊說：「不要理我啦！你們去玩啊，不要理我……」，重點是還一直撞到頭，我一邊安撫他，還得一邊忍住笑，真辛苦。

三妹一看叡叡生氣，便提議改玩『一二三，木頭人』，我看也是跑得喘了吧，他們那些小鬼頭的體力，像是不用錢似的，跑起來橫衝直撞的，我們這種年紀的人，那敢像他們這邊瘋，回去會鐵腿吧，加上旁邊就是大馬路，有什麼意外的話，我們可擔待不起。他們玩這遊戲還真好笑，一二三、木頭人，改成「一二三、屁股癢」，每個小朋友的動作真是誇張極了，害我在旁邊笑到肚子痛，叡叡一直躲在旁邊看，瞧一瞧，三妹偷偷問他要不要一起玩？他又歸隊了，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真搞不懂他剛剛在氣什麼？大郎、二郎也玩的很瘋，不過二郎很喜歡尖叫，讓三妹有點受不了。

好像我們這些大朋友比較沒耐性耶，玩了幾十分鐘後，Amy又提議玩『手結環』的遊戲，看著他們的手全絞在一起，每個人都在哎哎叫，真是好玩，我不進去玩是因為我太高了，而且不能享受在旁邊觀賞的樂趣。

最後，我有參與的遊戲是『報戶口』，大家還是瘋到不行，不過我和妹妹因為玩過比較多次，所以我們當戶長的時候，都會盡量讓後面的人跑出去被警察捉，等到他們小鬼當戶長，我已經跑到氣喘噓噓，覺得下午的澡是白洗的了，現在又是滿身大汗，還作弊叫戶長讓我休息一下，幸好戶長們都蠻疼愛我這個大姐姐，都會先跟我商量好，再讓我跑或休息，否則的話，我應該會一直當警察吧！

我印象很深的是大郎當戶長的時候，他很保護家裡的人，每次警察查戶口之前，他都會先偷偷詢問我們，要不要跑？或是留在家裡？如果沒有人要跑，他就會跟警察說：「我家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一個小孩（就是我啦！^^）……」

而不像我們大的，都會故意說：「我家沒有人」，然後全家跑光光。或是像婕如：「我家只有我和奶奶（三妹）」，「我家有兩個人，我和女傭（還是三妹）。」，讓弟弟跑出去讓警察追，這種算是比較惡劣的行為。

跟他的家庭因素有很大的關係吧，那時候的我這麼想著……

後來，我又玩了幾回，體力不支地偷偷跑回會館休息，而可憐的三妹還在和他們繼續奮戰。

就在我回到會館後，時間也有點晚了，許多師兄姐已先行離去，而其他的師兄姐則在唱著卡拉OK。

這時，二妹指著一位有點邋遢的婦人，跟我說那是大郎的媽媽，坐在旁邊的弟弟是三郎，而小妹則是在電視機前面跑來爬去的，實在是個很調皮的女孩啊！不久，外頭的小朋友統統都回來休息，時間已逼近晚上十一點，於是其他人也都做鳥獸散，準備回家休息。

在回家的路上，我們聊著這一天的心得感想。我問媽媽：「那家小朋友都有問題嗎？兩個大的看起來都還好啊？」，媽媽說：「最有問題的是老三，非常嚴重的智能不足，老么也是有問題，整晚動個不停，老二比較輕微，最健全的只有老大；也可能是老大已經要升小二了，所以比較懂事聽話。」

二妹率先發難，她說那個小妹整個晚上，不時地去打開地下室的門，那個門一打開就是直陡陡的樓梯，小朋友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十分危險，可是卻不見大郎媽媽有制止的意思，她只顧著三郎，其他孩子都不管，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媽媽。總不能因為三郎有問題，其他孩子都不用教育吧？『生了又不教』，這是身為一個教育工作者，所不能接受的。

媽媽說：「今天哲哲媽媽和土蛋媽媽的臉都很臭，身為今天攝影組的蕭師姐，還以為自己得罪了她們，最後才知道──因為她們非常討厭大郎一家人，所以一整個晚上都不高興。一方面是因為聽說小妹有肺炎，她們很擔心自己的小孩會被傳染，又覺得為什麼要帶有肺炎的小孩來會館；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們覺得大郎一家的食量驚人，可是大郎爸爸是一級貧戶，依規定可以不必繳會費，又從來不曾捐過半毛錢。

我是覺得啦！我們會來練氣功，當然是生病者醫病、健康者當運動，大郎家雖然沒有錢，可是他爸爸也是希望孩子們都可以健康、或是病情好轉，才會來練我們氣功；他們家裡沒有錢，也不是他們自己願意的呀，一個人在工作，一份薪水要養一家六口，加上男孩子的胃口都比較大，孩子又有病，也不能怪他們嘛！

再說，他們孩子也是因為難得可以吃到這麼美味的佳餚，所以才會忍不住多吃了一點，何必跟他們計較呢？如果天天吃大魚大肉的孩子，說不定對這些食物還不屑一顧呢。不過，他們大人也真是的，家庭環境沒有很好，就不要生這麼多，也不是說生這麼多怎麼樣，只是他們生得很近（就是歲數相差不多），所以母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就懷了下一胎，這樣生出來的孩子就比較不健康，像Yofe跟大姊只差了一歲，感覺就瘦弱很多。

而且，就像Yofe說的，那個媽媽都只照顧三郎，小妹她完全不管，雖然說三郎的問題最嚴重，可是像這樣的教育方式，以後難保小妹不會走岔路，二郎我是沒有多注意啦，但是大郎的表現真的很不錯，很照顧他的弟弟妹妹，也還蠻懂事的，真是難為他了。

當然，哲哲媽媽和土蛋媽媽也是不能說她們錯，她們常常帶孩子來，當然不希望孩子為此生病，不過是每個人的觀點不一樣，而且小妹的教養的確也是不好；不過，哲哲的教養也沒有好到那裡去，要不是他們幾乎每天都來，會館裡其他的師兄姐常會幫忙管教，他們也是一樣沒規沒矩的，今天她們只不過是比較有錢而已。

所以如果她們的心胸更寬大一點，不要計較這些，以後就會更有福報一點，不然以後怎麼樣，都還很難說。（媽媽是就她們平常的所作所為而言，不是單指這次的事件）

我希望妳們，凡事不要這樣斤斤計較，心寬容一點，所看到的世界也就更廣闊，福報也就更多一些。心有多寬，世界就有多大。」

我聽完媽媽說的話，突然想起哲哲和婕如一見到他們的反應，那種鄙視的表情與口吻，多少也是受到大人的影響吧？還有大郎他們一進來，只躲在角落的模樣，也是多少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吧？孩子，本來是這麼的天真無邪，何必因為大人的成見，造成孩子們的隔閡呢？就算大人如何鄙視，後來還不是都玩在一塊，沒有高低、沒有階級、沒有我尊你卑、沒有你貴我賤……就是這麼單純地玩在一起。

聽到哲哲媽媽和土蛋媽媽這樣，我實在是很心疼大郎他們，在這種家庭出生，又不是他們可以選擇的，他們也是很努力地生活著，還要照顧不健全的弟弟妹妹，比起從前同年紀的我們懂事得多了。我們只不過是幸運一點，可以投胎到溫暖的家庭，有父親的慈愛、母親的悉心照料，兄弟姊妹們也都很健康，三餐都可以溫飽，沒什麼好瞧不起別人的。

再說，當初陳老師發起天心氣功，不就是希望讓每個去學氣功的人都可以平安健康，如果因為大郎爸爸繳不起會費就排斥他，那是不是表示只有有錢人才可以練氣功呢？今天，連陳老師都願意接納他們一家人，其他的師兄姐除了跟老師學氣功外，也應該學一學老師開闊的胸襟啊！

心有多寬，世界就有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