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etimes When We Touch

說起來很奇妙，從小志願要當老師的人是我，被人家說有教師氣質和架勢的人也是我，甚至大舅在我念大學的時候，還叫我一定要去修教育學分，以後好當老師，更誇張的是有鄰居阿伯說，我長得就是一副教師臉，這是什麼意思啊？是說我看起來很兇？還是很有愛心呀？

印象中，二妹Yofe從來都對老師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她小學中年級的時候，被一位日化很深的王三甲老師教到，凡事要求一板一眼，整個班被教成一群制化的機器，不能有自己的意見，老師說東大家不敢說西，升旗後全校都進教室，只有他們班要在操場上踏步，加上該老師偏心得明顯，專疼一些表現優異的學生，對其他學生的狀況不聞不問，當時她真是恨死老師了。

幸好，在升上高年級時，換了一個活潑開朗的導師，給Yofe很多表現的機會，適度地給予鼓勵與讚美，才讓她的個性改變不少，也增加了不少的自信心，不然現在的她應該會是一個非常自卑的機器人。

不過，Yofe還是受王老師的影響很深，讓她對老師非常的排斥，更別說要她當老師這件事，真是想都不敢想，雖然我們家的孩子都很會帶小小孩，可是她總是認為自己不夠有愛心、耐心也不足，加上大家都說我有當老師的天份，她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成為一個老師。

在大學聯考那年填志願時，因為媽媽的無心之過，讓她走上了教育界的這條不歸路。

她本來志願是清大化工──清華大學化學工程學系，可是媽媽認為『一個女孩子去念什麼工學院呢』，於是叫她填臺師大的家政系，那本來是我想要念的，可是我沒考上，但這不是重點，妹妹嘴上雖然咕噥著，卻還是照著媽媽的意思填了進去，反正填了又不一定會上，她是這麼想的。

可人說：「人算不如天算啊！」，在放榜的那一天，她愁著臉告訴大家，她上了師大家政，全家人都為她高興，尤其是媽媽，她卻要調適心態地去接受她往後必須要成為一個老師的事實。

念了四年的書，修習了兩百多個學分（她沒有延畢喔，也沒有被當過一科），她在台北市立明德國中實習了一年後，因為明德國中的老師和學生都喜歡她，剛好這年明德國中有一個家政老師缺額，大家（包括她自己）都深信她可以勝任『教師』這個身份的時候，卻在每一場教師甄試的戰役中，全部槓龜、通通落榜。不僅是她，她的班對男友、她最好的同學……幾乎全班都沒考上，在那年只有少數幾個同學榜上有名。

這次的考試，讓她心灰意冷，不過第一年嘛，沒什麼經驗啊，再說很多學長姊也還沒考上，她決定和同學們一起再拚一年。

也許是她在明德國中表現還不錯，被隔壁的石牌國中校長打聽到，就在她不知道未來一年要如何打算時，校長請她去石牌國中當童軍的兼任老師。大家一定覺得奇怪，她為什麼可以當童軍老師，當然是因為她有修學分，具備童軍教師的資格啊。在今年，本來以為石牌國中會有童軍老師缺額，沒想到卻被借聘掉了（註一），反正她台北市的也沒考上（註二）。

註一：在教師甄試前，每個學校都得視該校的師資情況開缺或縮編，如果Ａ校有開缺，可是Ｂ校縮編後有多額的老師Ｃ，Ｃ可在教師甄試前，被『借聘』到Ａ校，於是Ａ校的缺額就沒了，也就是此年教師甄試的名額又少了。我忘了Ａ、Ｂ校是不是必須要同一縣市，如果有誤，煩請告知更正。

註二：教師甄試是以各縣市單位自行辦理，所以每個準老師都必須上網查詢那個縣市的學校有開缺，然後再視自己的狀況報名。像Yofe今年就報了台北市、台北縣、苗栗縣、高雄市、台師大附中、高師大附中、苗栗農工等七所學校，不過因為台北縣和高雄市考試衝堂，所以她放棄台北縣的考試，又由於她男友要考高師大附中的家政缺，媽媽說：「幹嘛兩個人去搶一個位置」，雖然她花了錢報名也只得再放棄；因為技不如人，筆試成績達不到標準，台北市和台師大附中都沒考過，而石牌國中隸屬於台北市。

台北市是最早招考的，不說過程，結果是全軍覆沒（指Yofe、她男友和她同學）；台師大附中招的是童軍老師，需兼公民課程，雖然她很喜歡師大附中，可從實習就以國中學生為主的她，當然是考得很糟。

再來，考的是苗栗農工，我大舅任職的學校。

本來以為考苗栗農工會很順利，畢竟我大舅在該所學校任職，感覺上就比較親切，我舅一直以來就有叫她去考苗農（簡稱）。今年，我媽打電話問大舅，苗農有沒有開缺，大舅說：沒有聽聞消息，過了好些天，我妹在網路上看到苗農開了一個家政缺，覺得奇怪我舅怎麼沒提起，便請我媽跟大舅查證一下。

大舅聽了以後大怒，他很久以前就跟農林科主任說，如果有開缺，早點告知他，好讓我妹可以早點準備，沒想到主任竟然什麼都不說，讓他生氣極了，隔天到學校發了一場飆後，便要我妹趕緊準備應考。

後來才知道，原來農林科主任有內定，要讓他的媳婦兒考上那個缺，聽說該女是某護專畢業，在苗農實習了一年，剛好有個家政老師要退休，她正好順水推舟接了這個位置。之前我舅有特地去問，主任還說什麼今年那個老師不准退，所以今年沒開缺，所以感覺被騙的大舅才會如此生氣！

到了當天考試，一堆師大的學長姐看到我妹生氣極了，說：「Yofe，妳不是要當童軍老師嗎？幹嘛還跟我們搶家政老師啦！」，我媽很擔心我妹會考不上，問她說會不會因為看到很多學長姐而失了信心，我妹私下報料，那些學長姊以前上課都沒有很認真，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

結果考試出來，我妹說考出來的題目，她都不會，而且都是冷門題，她很懷疑有人可以拿高分，我們還笑她說是因為她最近一年都只念童軍，將家政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所以才會這樣感覺，其實她是都有念啦，只是比例上的多與少。

當天晚上筆試放榜，主任媳婦考了93分，第二名72分，再來依序是69、59、54……，筆試取六名，再考烹飪、手工藝、服裝設計三科，每科各佔25%；第二天一早，大舅來電，叫我妹不用去考複試了，第一名的筆試太高，其他人也難贏得過，大概就是她考上了吧。

我們在報紙上看到新聞，可以到教育部申訴內定收賄，我一直很想去申訴，可是我大舅說：「你去申訴要有證據，人家是農林科主任，會笨到留證據給你去查喔！」，而且他們兩個都是學校老師，一旦申訴成功，主任一定會以為是我舅去告密的，即使學校中有很多老師也不滿，分成為兩大勢力，我舅覺得有實力的人就一定會考上，就勸我妹去準備別的考試。

後來我妹也說，現在的孩子很恐怖，沒有實力很容易被學生騎在頭上，像她在石牌教課的時候，學生都會假裝不經意地問：「老師，妳是那個學校畢業的啊？」，我妹就會板起臉：「問這個做什麼？你們覺得我教的不好嗎？」，那些學生就會說：「沒有沒有，我們只是好奇而已。老師，告訴我們嘛……」，我妹沒好氣地答：「我是師大畢業的。」，他們還要問：「那個師大？台北的？彰化的？還是高雄的？」，非得要我妹說：「我是臺灣師範大學畢業的，在台北。」，他們才甘願。

然後假惺惺地說：「老師～～～難怪我們都覺得妳好厲害、好優秀呢！」

雖然苗栗的孩子有可能不若台北的孩子鬼靈精怪，不過你如果沒有三兩三，可能也會很快就死在梁山上。讓我們給予主任媳婦誠懇的祝福……

我是不是心地很善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