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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端午連續假期,一如以往,我們還是得回婆家過節;也是我們第一次開車回婆家,季歐載了許多平日用不到的物品及換季的冬衣回去,若無視平日對車子保養的費用、油價時高時低的困擾與塞車對耐性的考驗,不得不說━有車真好。

端午節前一天是季歐的生日,下班後特地去買了個小蛋糕為他慶生。原先也是有問他要不要回婆家慶祝,他說假期前事情很多,於是作罷;我想說給他個驚喜,沒給他知道蛋糕的事情,結果這個忙碌的大老爺一直到十點左右才回到家。我說乾脆直接吃蛋糕好了,他說他還是得吃晚飯、不然會餓,於是剩餘的兩個小時內,我們陪著他趕著吃飯、趕快洗澡、趕在午夜前吃蛋糕,整個慶生行程非常緊湊。

我媽的神經真的跟電線桿一樣粗,我去買蛋糕的時候,她特地交代別買太大的,因為接下來過節的這幾天,他們要回苗栗、我們要回台中,吃飯的人數驟減,拜拜的菜卻很多,為了冰箱擺放的考量,別買太大的。等到蛋糕拿出來,她才很緊張地問季歐幾歲?(據說,娘家要幫女婿作卅歲的生日)我拍拍她的肩,要她別緊張,她女婿在結婚前就已經超過卅歲了。

拖到這麼晚才慶祝吃蛋糕,我整個懶了,根本不想拍照留念。可是阿三說,蛋糕都買了幹嘛不拍照?她自願幫我們拍,於是慶生的照片裡,有一位穿白色汗衫的壽星,及一位穿著黃色T恤、披著桃紅毛巾,一頭毛毛亂髮,活似喇嘛的我。之後看到照片的季歐說,難得過生日卻穿著內衣(嘆氣)。阿三跟我卻不覺得怎麼樣,因為我們從來都是穿著睡衣過生日啊,而且誰叫他自己弄到這麼晚,吃完蛋糕不久,就是端午節了。

端午節這天,我媽他們要趕回苗栗拜拜,所以六點多起床,七點左右出門。剩我們兩個,因為前一晚找不到停車位,所以暫停在附近的彭阿姨家,我們先去阿姨家牽車,再回家搬要載回去台中的東西,上高速公路時大概八點。比爸媽出門的時間晚將近一個小時,路況就沒他們出門時那麼流暢。到了關西休息站,我們下去休息一會兒,蠢蠢欲動的我便提議換手駕駛,嘿嘿,駕駛小we真的會上癮,尤其是我們再回到高速公路以後,車流量減少(應該是因為大家都要趕回去拜拜,都在前一晚或是更早的時候出門,我們則因為阿嬤過世,據習俗說要前一天拜拜,婆家在前一天已經拜好了,所以我們才敢拖那麼晚),路況順暢無比,隨便一催油就破百,而且車身很穩、不會飄,在車內的我們完全感覺不到━車速竟是這麼快!我儼然是賽車手上身,越駕駛是越開心,無奈轉到國道1號最高限速降為100,整個覺得好空虛啊。

到豐原交流道下來,市區的路我不熟,季歐就將小we給搶回去了(嗚)。另一個原因是大姊打電話來,提醒我們要買香包回去。說什麼新婚夫妻在端午節都要買香包回去。我在心裡問了千百萬個為什麼?卻沒有人可以回答我。氣。

大姊提早一個禮拜回台中,婆婆有意無意提起,不知道我們端午節會不會買香包回去?說什麼新婚夫妻在端午節都要買香包回去。大姊說,「你沒講,他們怎麼會知道?」

「唉唷,這個本來就這樣啊,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要買。」我婆婆真的就覺得全天下的習俗都一樣,而且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這些習俗。然後我們不知道,沒做到,就會被責備「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是個客家人,風俗民情肯定與季歐家不同,且我的爺爺生平最不注重這些禮俗了,導致我們對這些也真的不是很懂、很瞭解。其實不知道也沒關係,告訴我,我就知道了,往後我也會注意。可偏偏如前所述,我婆婆就覺得我們一定會知道,結果她兒子長年不在家不知道,而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於是,原本很早就到豐原的我們,為了找香包,繞了無數圈,好不容易停好車,要買幾個?季歐說,那就買一人一個吧。我們挑了五個包粽、一個福袋,給公公、婆婆、二姊還有我們自己,一個送給阿三,保佑她考試順利。結果一直到我們離開,除了一開始我婆婆有看看他們,之後那三個香包被隨意置放在茶几上,動都沒動。季歐抱持著花錢消災的心態(他覺得被念很煩),可我卻是很小心眼的人,對於『要我們買香包回去,卻如此置之不理』的事情,我非常在意,總覺得這樣幾百塊就沒了,我們賺的是辛苦錢吶。

當初結婚時,因為沒有打算在台中長住,所以嫁妝準備得很簡單,但婆婆不滿意,代我買了水桶、大腳盆、尿桶…林林總總一堆我覺得不是很必要、感覺浪費錢的東西,但還是買了,我也付了錢。這算是我的物品沒錯吧?!

大腳盆,我拿去三樓的浴室,取代了原先盛水的小臉盆,反正大腳盆接水總是比小臉盆洗澡方便。我又不可能像古時候將水盛了躲在房間洗澡,就放在浴室給大家共用了。尿桶,唉,現在都有馬桶了,還是買了尿桶,是小朋友用的,目前看起來應該很實用啦,可是如果那個小朋友跟小丁一樣,打小就直接訓練他坐馬桶咧?好像也不是那麼實用了,現在放在我的大衣櫥裡佔位。

然後是我的水桶。端午節那天,用午時水洗車,婆婆拿了一個水桶給我們,說公公都用這個水桶洗車。我當時還想說,這水桶跟3樓的我的水桶一樣呢。結果晚上回到房間,才發現那個就是。我。的。水。桶!我生平最討厭別人亂動我的東西,我對私用品的領域性很強,從來都喜歡自己一套文具/物品,不喜歡和別人共用,我的就是我的,雖然不會小氣到不借人,但也要我甘願,有急用沒有關係,事後要告知我,尤其在意別人不告而取。

這個地雷踩的很大!後來整個假期幾乎都在碎念這件事。

為什麼我的水桶會自己跑到一樓的騎樓去?覺得它在三樓佔位,沒有被物盡其用沒關係,但是好歹也跟我說一聲吧。比如:「Sandy,你的那個水桶,放在陽台會曬壞掉,所以我們拿來洗車/澆水/…,很好用喔。」總比什麼都不說來的好。那不是我的東西嗎?我的所有物嗎?我氣急敗壞地跟季歐說,「我以後都不要放我的東西在台中了,說是我們的房間,安全性卻比旅館還差,什麼時候被拿走都顯得理所當然!」這是一種完全沒有隱私且不被尊重的感覺。當然季歐的表現也很差,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只能放任我在一旁氣得要命。他應該前去婉轉地詢問並查明「為什麼水桶會跑到一樓?」,搞不好是拿下去使用的人忘了,講清楚說明白就好了,而不是什麼事都不做地息事寧人

第二天,全家到台中榮總去探望四舅媽,她中風到醫院去動腦部手術,在加護病房。已經許久沒有到大醫院去,我每回去再回來,都會有氣若游絲的無力感;但,念於今年過年,四舅媽特地為我弄了一套素食餐,於情於理都得去探望她才好。坦白說,我們去只是表示一份心意。四舅媽待在加護病房,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探望得到的。每次開放探望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對她的伴侶、子女來說,這半個小時怎麼夠用?那輪得到我們這些閒雜人等探之?

我們抵達的時間不到10時,開放時間是10:30~11:00,於是小表姊跟二姊、季歐跟我遂到飲食區吃個早餐。時間快到的時候,我們回到加護病房外,發現公婆…大家都不見了。到了探視的時間,問過護士,才知道舅媽到一樓做電腦斷層掃瞄。我們到一樓跟他們會合,二姊說想去洗手間,我們三個一道逛了廁所一圈返來,他們又回到二樓加護病房外,我們好像不停地追著他們似的。

我婆婆把我們罵了一頓,說我們都亂亂跑,跟都跟不到,又問我們有看到舅媽嗎?當然沒有。我跟季歐痞痞地聳肩,不以為然,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我們也沒亂跑到那裡去啊,如果醫院不是安排這個時間做斷層掃瞄的話,我們那需要在後頭苦苦追趕?再說,舅媽再度被送回加護病房已經是10:50了,剩下十分鐘的探望時間,誰先誰後?不是非常明白嗎?表姊、表弟、表弟媳幾個來回輪流進去(一次只能進去兩人),說真的也輪不到我們。後來四舅也說了,來探望的心意到就好。

到停車場,我跟季歐負責去繳納停車費,他們則說要先去牽車,在電梯門口排隊。一切都怪我跟季歐動作太快。我們繳完錢到電梯搭乘處,電梯還沒到位,旁邊還有許多人也在等候,婆婆看到我們之後,大聲叫我們跟在他們的後面,不要再亂亂跑。旁邊的太太瞪了我們一眼,意示我們不要插隊,我跟季歐乖乖地排在隊伍的後方,但婆婆完全無視他人的瞪視,硬是叫我們快速跟上,要不是中間還隔著兩三人,我們可能會被婆婆拉扯過去。

我覺得很丟臉,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在乎別人的眼光。我知道婆婆是為我們好,希望我們不要再跟丟,可是只想到自己,卻完全忽視其他人的這種作為,我實在不敢領教。照理說,婆婆是退休的國小老師,對於這種禮儀進退,不是應該比我們還清楚麼?搭乘電梯要排隊,這不是隨便考都100分的生活倫理教科內容嗎?可是我卻總是在這些退休的國小老師身上,發現這種大頭症,完全無視其他人。

到了停車位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榮總的停車格很小。回程換成二姊開車,公公坐前座,婆婆只好到後座去。車門能打開的弧度非常有限,我跟季歐都打算等車開出來以後再上車。可是我親愛的婆婆上車後,不關門,硬是大聲喚著我的名字「Sandy! Sandy! 趕快上車。」我再次覺得很丟臉且無奈。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家的孩子就是覺得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大聲被叫喚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大概是人怕出名豬怕肥吧。而且,我跟季歐就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會不知道要上車嗎?車道很侷促,總是要有人指揮才好將車駛出來。我聽到婆婆不停呼喊我的名字,整個悶到不想說話,花了很久的時間將自己擠進那窄小的弧度裡,無可奈何地上車。剎那間,我真的覺得我沒有人權!無法隨著自由意識行事。→這對水瓶座的我來說,真是一件慘絕人寰的事啊。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回家的路上,因為公婆他們都覺得我的閩南語很差,大概以為我都聽不懂吧。有時候不想讓我聽的話,都會用閩南語溝通。總之,我們原訂下午是要去台中棒球場,看兄弟象對興農牛的棒球比賽。因為剛剛的事情很悶,所以我一路裝睡。就聽到婆婆在問:「你們下午要去看棒球喔?在哪兒啊?」嘿,台中棒球場。「是一個人要去看?還是兩個人要去看?」兩個人啊。「兩個人喔…那這樣一張棒球比賽的票要多少錢?」很久沒去看了,我也不知道。然後沒來由的我怒了。我不懂,幹嘛問幾個人要去看?多少錢?了不起我出自己那一份嘛。……(心中不理智之喃喃一長串,下略)

回到家,稍微幫忙弄一下午餐,差不多要吃飯的時候,我覺得很不舒服,無論是身心靈,跑到樓上哭到睡著。這麼多的不適應、不滿接踵而來,我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抒解,又無法完全不在意。如果事情發生的時間可以拉長一點,我還可以假裝沒什麼,忍忍就算了。我的理智知道婆婆的本意是好的,可是我的感性卻無法被強制接受我不喜歡的,一直相互強烈碰撞的結果,就潰堤了。

聽說,原本婆婆打算上樓叫我去吃飯,卻被二姊跟季歐制止了。季歐說,「如果當時我媽上樓來叫妳吃飯,她不是問妳要不要吃午飯喔,而是,就是叫妳下去吃飯,沒得商量。」我心想,還好我的大姑、小姑都很貼心,不然我根本不敢想當時如果我婆婆上樓來,會有多慘的戰況。

醒來以後,去看了球賽。這是我造訪的第二座的棒球場,從來我只有在台南棒球場看過比賽,而且還是我高中時代的事。當時我傻呼呼地跟著同學,盲目地崇拜『時報鷹』,當時有一個覺得很帥的偶像,現在卻完全想不起來他的名字,重新再次坐在球場上看比賽,一切都是那麼新奇。也許是興農牛贏了比賽,季歐是興農牛的粉絲,雖然心裡隱隱覺得對不起家裡兄弟象死忠球迷的二妹跟妹婿,但還是一掃先前的陰霾。

第三天,因為季歐週日要值班,是我們待在婆家的最後一天。我很俗辣的躲在樓上,避免衝突的再次發生,反正房間不是很乾淨,季歐拿了一堆床單、被套回來清洗,整個早上,他在電腦前工作畫圖,我就整理曬好的被套、床單,將冬天的大棉被收起來,還搞剛地拿出吸塵器清掃、抹地←看來我是真的受到不小的打擊。直到我婆婆在樓下大聲呼喊我的名字…

以前,我婆婆這樣叫季歐的時候,他總是很生氣,故意不理會,當時我還責備他不懂事。可是,當婆婆大聲呼喊我的名字時,我突然很能體會季歐當時的心情。

因為公婆他們要去二舅家,討論四舅的六十歲大壽,卻又恰好遇到四舅媽生病的事。而大小表姊則是跟二姊約了要去爬山,所以,中午只有我跟季歐在家吃飯。婆婆叫我下樓是為了跟我說,有什麼是可以拿來煮的,那些是她已經處理好的,爐上的蘿蔔湯已經熬著,是季歐姊弟們愛的,盤子上已經切好薑絲跟麵腸,還有她已經洗好的洋菇、鴻喜菇及杏鮑菇。明明就臨著要出門了,卻忍不住回首交代著。

我嘆了一口氣。傻啊,一種不懂如何愛人的母親。其實,我婆婆對我們很好,可是就是這種表達關心的方式,很權威式的,不管這是不是你喜歡的、可以接受的,只要她覺得那是好的,就一股腦兒地硬塞給孩子,讓我跟季歐很吃不消。

這次端午假期,因為拜拜,婆婆家總是會準備很豐盛的佳餚,可是平常只有他們倆老跟二姊,三個人的食量並不太大,加上二姊有時有飯局得外食,很多東西都給放到壞掉了。大姊跟季歐回去時,公婆總是會要他們盡量的吃,可是吃的速度永遠趕不上婆婆採買的速度。我們老在擔心等假期結束回到工作崗位上時,這些菜又該怎麼辦?

又好比我吃素,婆婆總是會特地買一些素菜,我常覺得驚喜又很感激,可是婆婆真的買太多了。我回去三天,她買十顆素丸子,六顆煮了第一鍋蘿蔔湯,還不包括其他的食料,怎麼吃也吃不完。第三天,她又煮了一鍋新的蘿蔔湯,舊的還躺在冰箱裡頭,我說我喝先前的湯就好了,她說沒關係之後她再喝,要我們喝新煮的。可是我的觀念裡,總覺得老人家吃新鮮的比較好,剩飯剩菜給我們年輕人包辦;但是每次在婆婆的堅持之下,我們是喝了新煮的湯,卻又心懷不安地回台北。

昨天Nana傳了簡訊來,勸我多配合婆家的生活習慣,用裝的也裝一下,才會得人疼,也不會讓季歐夾在中間難做人。又說,季歐可以在家耍任性,我可儘量不要,因為他是兒子、我只是媳婦兒。

呵,我有點詫異她的鐵口直斷。但仔細想想,我自認我已經很盡力去適應婆家的生活了,而婆媳間這種觀念的摩擦,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跟婆婆溝通。季歐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溝通管道,因為他跟婆婆間也存有溝通的障礙。雖然我知道她是對我們好,是愛我們的,可是因為方式的不良,反而讓我覺得緊張不安,或是無法呼吸。每個月我要回婆家前,我都覺得頭疼肚子痛,一開始不知所以,後來才發現━即便我並不排斥回去,可是回婆家對我來說,竟然已經成為一種壓力的來源。

我想,或許有人會說,你婆婆對你已經很好了,你還嫌東嫌西的。真是不知足的傢伙啊!

可我想說的是,如果今天有一個人用你不愛的方式愛你,因為愛你所以不容許你離開他,因為愛你所以將你綁起來,因為愛你所以做出你不愛的事,……,你是不是還會選擇繼續跟他在一起?還是會想逃開?

窒息的愛,你願意接受嗎?

整個假期雖然稱不上太愉快,可最後我跟季歐說,「我還是決定原諒你媽媽,即便她一直讓我覺得不舒服。」「你不問我為什麼嗎?」噢,為什麼?「因為無論如何,如果沒有她生你、養你、照顧你,我今天也不會有你…。」「所以你要一直對我很好很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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