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etimes When We Touch

這幾天，我總是靜靜地回憶著──

我們初見在入學前的那年夏天，A同學、果凍、盈伸、小玄和你，是我第一批認識的同學。

第一次和男朋友爭執，在玫瑰傳情的慶功宴上，是你阿沙力地說要陪我一起喝醉，空腹未進食的我們，龍舌蘭搭配蘋果西打，雞尾酒一杯杯下肚，果然醉得很快速。

一群離鄉的孩子，總是借用你的牛窩，烹煮一道道解愁的菜餚，還食髓知味地大方享用你的水果、飲料、點心……，小小的空間載入大夥的歡笑與哀愁；而你總是在我們離去之後，再費心地清潔地板並刷洗浴室，讓我們每回來都有乾淨的聚會場所。

你的小窩也曾是我的秘密基地，躲在那兒待上一整個下午，你會靜靜地聽著音樂看著書，就是不跟我說半句話，而這正是我最需要的。

我曾無知地強力撮合同為屏東人的你們，卻忘了──『兩個人在一起』得有緣有份。

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印象，你曾經被迫認了個乾妹妹，雖然你總是只願意用一枚面積最小的硬幣，當作零用錢打發她？

埔心農場班聚、澄清湖九曲橋、墾丁點點繁星，當時滿溢的純真笑臉，現在何處可再尋……

畢業後很久，音訊全無，後來知道你和小玄在一起的消息，很為你們高興，畢竟尋尋覓覓這麼多年，可以在一起是很幸運的，但當時除了高興外，不可否認我還蠻難過的，因為你們竟然瞞我瞞了這麼久。

前年十月底，是我們畢業後第一次見面，除了盈伸，其他人都到了，彷彿是遲來的畢業旅行；分別多年後，能夠再度聚首實在是讓人非常開心。

去年九月初，卡努颱風警報發布，我們一行人殺上竹子湖，來趟北部小聚，萬萬沒想到，這將會是最後一次出遊的回憶。

今年三月終，得知你病了的消息。

四月初，到高雄去探你，還勞小玄安慰我：「我們都相信牛牛會好起來。」我驚覺我太悲觀了，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啊！為了讓你安心地養病，我不敢也不願打擾，只能偶爾從果凍那兒打聽你的近況。

上週日，半年未見的笑笑，還跟我提到──很久沒有你的消息。想向果凍詢問，又適逢他出差，直拖到禮拜三，他說：「小玄早上才剛打電話給我說，牛牛因為大腿骨折開刀，現在在署立屏東醫院。」

詳細情況是──因為癌細胞侵蝕到骨頭，導致大腿骨折，進醫院開刀手術，可能因為手術後抵抗力變弱，所以讓肺部的癌細胞又擴散了，但是聽小玄說當天的情況還不錯。

可是為什麼？七月八日星期六，早上八點三十分，我卻接到果凍的來電說：「牛牛走了……」

我驚得從床上跳起，全身顫慄地問：「你，你剛剛說什麼？」

果凍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過來，複誦了一次剛剛說的話，我想，這應該是夢吧。

我躺回床上，拼命告訴自己──這是夢，這是夢，只要醒過來，就不會是真的。

直到笑笑打電話過來，再一次告訴我這件事。

我愣了許久許久，心很痛，卻哭不出來。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呢？我還沒喝到你的喜酒？廟裡的神明不是說你會度過這次的難關？不是說情況已經穩定了嗎？不是還要再一個月，你才滿廿七歲嗎？……

無數的問號泡泡一直從心裡冒出，其實就是捨不得你，這麼早便離開。

「老天爺你在開玩笑嗎？牛一路好走……」
「就這樣走了，不是說他會好起來的嗎？可惡。」

我看著果凍和暴龍的暱稱，一整天，心情都很鬱悶，他們說的不正也是我的心聲嗎？

「我們應該要為牛牛高興，至少他解脫了，不必再為病痛所苦！」是啊，是啊，應該要為他高興，可是心中的酸楚所為何來？萬般的不捨如何抹去？

我，學不會。

從前，曾經收過一封E-Mail，說……他們走了，不是真的離開我們，只是他們累了，不得不先停下腳步休息，等我們有一天也走到這一步，會發現其實彼此的距離並不遠，還是會有再見面的一天。

只不過……『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誰知道人面，漂泊何處去，祇有那桃花依舊笑春風』的失落，該如何才能釋懷？

衷心祈願你能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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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好起來》

你一定要好起來Part Ⅱ之《送你六顆紅蘋果》》